主婦真爽快

貳媳婦之婆婆你該怎麼做 文/主婦

張媽媽的婆婆，也就是我的奶奶，完全是個本土連續劇款的婆婆。說壞到也不是，就是傳統的樣子，純粹把媳婦當使用人用的樣子。這其中當然也包含重男輕女。張媽媽在談起過去的事情，完全像在說連續劇的劇情。

張媽媽雖然兄弟姊妹多，連她總共七人。其實家境不錯，爸爸還當過農會的幹事。但是在考上初中那年，因為學校很遠，晚上同學有人接她沒有，也是重男輕女的關係吧，所以她一氣之下，就直接去紡織廠當女工。後來二十出頭的時候，廠裏有人介紹她跟隔壁村的張先生認識。後來又有鄰居介紹相親，對象還是張先生，所以兩個人就結婚了。

看到結婚的大合照，真是讓人吃驚。張先生有六個弟弟之外，還比張媽媽多一位小妹妹。這位小妹妹在結婚當天，還是個小學三年級的學生。在結完婚之後，張爸爸因為工作關係，就回台北三峽了，留下張媽媽一個人在台南家裏當長男的媳婦。

話說長媳若母，所以這位長媳，除了每天有九人份像山一樣高的衣服，其中還內含硬到不行的卡其制服要用手洗，接著當然要生火起灶煮一大家子的飯。等大家都吃完飯，大概只有湯汁跟碗盤等著她，飯菜是沒有的。所以她就自己踩了半小時的腳踏車回娘家吃飯。在當了一個月的長媳之後，張先生終於要接她一起去台北生活。可是結婚當時，貧窮的張奶奶到處去借錢，還說以後兒子會還沒關係，就這樣借了很多萬。當時的萬，應該是可以買房子的。所以要去台北的那天，張媽媽說，她永遠不會忘記，是隔壁的鄰居借她火車票錢。

中間就跳過了，後來我小學三年級，張奶奶膽管癌。雖然張爸爸的弟弟妹妹很多，結果是靠長媳跟三媳來照顧。尤其後來轉院到林口長庚，我幾乎一個月見不到我媽幾次，她都在醫院照顧奶奶。奶奶請況不好時，要轉院回台南，一路上是張媽媽在救護車上相陪。連到了台南的省立醫院，都還是張媽媽教護士如何使用這種她沒看過的台北點滴。

在這樣傳統的婆媳關係壓榨下，終於也有張媽媽當婆婆的一天。兒子在十八歲出去住校讀書之後，後來因為工作關係，也一直在台北住。當時張媽媽很明快的，就只幫他保留一張單人床。所以當他要結婚時，張媽媽說，回來住個一星期，就可以搬出去了。媳婦懷孕到七個月時，公司突然倒閉。張媽媽就說，那就在家帶孩子，等孩子長大在出去工作吧。之後他兒子就保持一週帶孩子回家一次，從一個男孩到兩個男孩都這樣。因為張媽媽說，孩子玩哭了就可以帶回家了。兒子有時也趕兩場，會在家裏吃完午飯後，下午又帶著全家回老婆娘家。兒子也很聰明，都會在樓下的餐館外帶菜餚之後，叫張媽媽煮個飯，老婆洗個碗，這樣就可以了。所以媳婦除了過年，是不會在這裡過夜的。除了端菜洗碗，也不需要煮飯。甚至當兒子一家回來時，張媽媽還會罵在家裏擺爛當大小姐的女兒(就是我本人啦)，不要杵在那裡，趕快過去幫忙。

老實說，我沒有聽過張媽媽說把媳婦當女兒這種話。有時張媽媽當然會抱怨媳婦什麼事情不好，不過她抱怨的對象就是我。舉例來說，她說孫子穿的都是恩典牌衣服，看起來就是菜市場貨，不大優。我就會跟她說，你媳婦省兒子也不花自己，你兒子就輕鬆啊。你不喜歡他們穿的，就買衣服送他們啊。接著我就要打電話跟媳婦講，下次回來孩子要穿好看一點，張媽媽重視這個，如果能穿張媽媽送的衣服就更好了。所以這個衣服事件，就可以在沒有任何煙硝味中，和平的解決。

張媽媽一直把媳婦當外人，所以有事會繞圈子，透過女兒去表達。這樣間接方式，替大家都保留了禮貌跟面子。女兒們也不是那種要同仇敵愾的姑姑，都會因為喜歡姪子，順帶替嫂嫂找出解決方案。張爸爸過世前的最後一個月，正是長媳懷老二即將臨盆。所以當時張媽媽就跟兒子說，把老婆小孩都先送回娘家，不要讓她知道病情，也不要讓她回來。當老二出生隔天，張媽媽就趕緊叫大姑過去探視，就說家裏有點忙，媽媽沒空去。雖然媳婦是知道公公住院了，但是看到大姑來看，也不疑有他，生完孩子就安心回去娘家坐月子。過了兩三週後，兒子才告訴老婆，在孫子出生的隔天，爺爺就往生了。害他面臨同事恭喜他得子時，完全笑不出來。
因為張媽媽把媳婦當外人，所以認為別人的女兒對這些家裏儀式的事，她跟長孫也幫不上忙，就乾脆先瞞著她，讓她安心在娘家坐月子。

張媽媽因為受過傳統婆婆的苦，所以當她媳婦熬成婆時，選擇的是自己要自由，同時也放了別人自由。好婆婆要做什麼事?把媳婦當外人尊重就是了。其實媳婦不需要好婆婆，不壞就可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