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個月開始，我讓磐磐週三自己走路回家，然後下午帶著她跟另一家的姐妹一起出去踏青。今天因為下雨濕冷天氣不佳，我又因為開始過敏流鼻水，所以就暫停一次，大家在家睡大頭覺。
父母要給孩子什麼呢？這個課題一直存在我心中。我想起有次在大愛電視看到蔣勳談美學，他覺得臺灣人缺乏美學，而所謂美學的建立，最基本就是不要打攪學齡前孩子跟大自然的觀察接觸。假設孩子正在看花，大人就陪著看，不要急著去告訴他，花有雄蕊和雌蕊之分。也就是不要讓智育打擾美育。
台北的朋友讓跟磐磐同齡的兒子去上自然課，我問他課程是什麼？是荒野協會會員的她告訴我，就是讓老大出去接觸大自然，不是要特別才藝化上什麼啦。既然是沒有上什麼，這種踏青的方式我是足以應付的，畢竟大學時我也是安親班裡最受歡迎的老師之一。所以我找了願意跟我一起出遊，有小學生姐妹的媽媽，就固定在周三時讓孩子們出去走走。
五育何者為重？我認為是德、體、群、美、智。跟我一起出來的媽媽，她的小孩功課很好，但是小三的老大因為嗜好是閱讀，所以已經假性近視了。我跟她討論了一下發現，她家禁電視我家不禁，我又是不看電視會死的人，但是我的孩子上次驗視力時，眼科醫生說有小小的遠視這樣很好。所以我推測不是近距離閱讀的問題，而是缺乏在外面拉長視力範圍，也就是看遠方的問題。
於是我們有了共識，週三進行戶外活動，去過的點有：喜木咖啡、新埔味衛佳柿餅，福祥植物園、蓮花寺、九芎湖、麻園里看向日葵大波斯菊、關西採草莓等等。活動內容就是小孩摘芒草撿石頭，無所事事的跑來跑去。
本週我們休息，睡完午覺後我打開電視，正好看到一個講繪本的節目。來賓是一位有名的繪本作者，他說他的姪子從滿月就開始聽故事，六個月大就會一頁頁翻書。兩歲時會在叔叔跟客人聊天時轉頭說，uncle你太聒噪了。（他很驕傲兩歲寶寶會用聒噪的詞。）五歲會在他沒空跟他講故事時，自己拿下櫃上小熊排排坐，講故事給小熊聽。七歲上學時，下課都在教室讀書，因為他覺得同學玩得東西很無聊。然後他又很驕傲的說，姪子會寫注音符號後，創作了一個故事，現在他潤飾之後出版。故事大致是這樣，一個技術高超的獵人上山，然後被土丘絆倒。他想這樣別人也會跌倒，然後拿起鏟子剷平土丘，意外挖到一顆雞蛋大的鑽石。他回家給老婆看，老婆說你再去挖，我們就可以變大富翁。獵人繼續挖，挖出很多害別人跌倒的洞，還是沒有鑽石，還遇到大黑熊。他想開槍卻發現手握的是鏟子，最後是跌到洞裡黑熊下不來，逃過一死。之後他就不做發財夢了。
這段節目我看了很害怕，我看到一個因為強調智育而沒有德育，也就是沒有禮貌的孩子。我們常說要把孩子當朋友，如果朋友聚會時，有人轉頭說你很聒噪，你會很驕傲嗎？如果這孩子已經讀書，你一定會告訴他，這樣打斷別人講話還批評，非常沒有禮貌。他說他問了姪子，你知道聒噪的意思嗎？兩歲的寶寶說，就是叔叔你這樣。寶寶不只要知道聒噪的意思，他還應該知道怎麼正確使用，包括人事時地物，這才叫知道。聒噪可以在私底下評論別人使用，但是不是用來當場指責別人用，這樣用在公共場合會被醉客打的。
一個小一的孩子，對於同學的玩耍稱為無聊，這證明這孩子沒有禮貌之外，也沒有群育能力。七歲的小孩失去玩耍的能力，不自反省，還要說別人無聊。這孩子很可能小六就看佛洛姆的書，十二歲就覺得生命無意義，自己跳樓了結也就算了。怕的是也不尊重別人，除了讓父母要負擔他一輩子之外，也把別人的生命視為無意義。叔叔驕傲的說，孩子因為看拿破崙的傳記，就說我一個人看書是享受拿破崙的孤獨。大人卻沒有告訴他，戰爭讓很多人妻離子散，這些人是痛恨孤獨的。
繪本作者還是驕傲的在敘述小一生寫的故事，我卻覺得是東抄西抄。日本漫畫跟日劇好看，是因為非常寫實。當《交響情人夢》講到巴黎時，漫畫家就會飛往巴黎去體驗跟拍照勘景，當然改編成連續劇時，劇組還必須到布拉格去實地拍攝。這個獵人的故事，用鑽石看起來比黃金高級而不普通，卻忘了古代的流通貨是黃金而不是鑽石。窮人連白米飯都很少吃，識得黃金已經很了不起，誰會知道鑽石是什麼玩意兒？我認為這是個暴露出作者淺薄的抄襲故事，因為這孩子可能沒有爬過山，敘述的東西，是建立在沒有實務基礎的空想。這是想像力創造力嗎？我看起來像晉惠帝的何不食肉糜。
大學的時候我聽過一個真實故事，可愛的女孩去男孩家時說，西瓜不是長在樹上嗎？你會說這是想像力嗎？之前收到的轉傳郵件，說同一家補習班的小學生作文都寫，我去外婆家爬樹。老師只好苦笑說，你們的外婆是住在同一個鄉下的村子啊。過度重視智育的結果，將來最糟糕就是成為不食人間煙火的晉惠帝。因為他們不能對別人有同理心，只把自己的意見跟需求放在第一位。他家熄燈，全世界就應該都睡著，完全不知道還有送報掃街的人在工作。
上周耶誕節因為聚會舉辦派對，我讓磐磐向學校請假跟我們一起去玩，事實上我是讓他去管小小孩，這樣為娘的我才可以盡情吃火鍋。我問磐磐他玩了什麼？他說他一直在巡邏，因為小朋友都一直叫他去趕狗。我給他一個巧克力屋，要他分給其他小朋友吃。過了一會兒他過來說，他讓小朋友剝食巧克力地板跟其他的裝飾糖果，然後把巧克力屋子留給大人吃。
因為巧克力屋很大，至少有二十公分立方，我是希望讓小朋友吃掉就好，沒想到在我沒有指示之下，他竟然自己會判斷，也要留一半給大人吃。這件事讓我心虛了很久，因為我家不禁零食，但是某些好吃的我會強調，這是我要吃的，我不一定要分你們吃。也許因為這樣，讓他覺得要幫大人留一點，因為大人也是愛吃巧克力。
普通的孩子，不就是應該這樣嗎？我相信我重視德育體育，是可以教養出一個正常的普通孩子。我不是要說他很棒，但是以後我要ｋ他時，會設法記得他有分我巧克力這件事，然後下手就會輕一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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